蒙塔莱的自传体散文集《迪纳尔的蝴蝶》由50篇故事巧妙编织而成,每一篇都像一块拼图,共同构建起一座错综复杂的记忆迷宫。这部作品历经多次再版与修订,最终得以中文亮相。它不仅是蒙塔莱文学创作生涯中的重要分支,更是深入理解其创作思想、艺术风格演变以及洞察 20 世纪意大利社会文化语境下人类生存境遇的关键文本。 他的童年是在利古里亚海岸度过的,那里的碧海蓝天、风土人情,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成为他创作的
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你可能还记得,你在我家看到了一本《家庭之友》。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杂志,每周六早上,邮递员都会把它从栅栏的缝里塞给我。这本杂志是不是堂区办的,是不是用来传教的,我一概不清楚。总之,是一个住在彼得拉桑塔的舅妈给我们永久订阅的。拿到杂志以后,我会赶紧去看谜语专题,然后像赢了什么一样大喊:‘布甘茶!’ “这时候,我父亲就在房间里,嘀嘀咕咕地表示自己满意了。” “我和我父亲合不来的原
达琳咖啡街 达琳咖啡街原本是一条清静的街,后来猛地繁华了,俨然被堵塞的泥石流。过去,是轻轻流淌的泉水、小溪,现在是污泥浊水。咖啡街对面有一家茶馆。为什么要单提出这两家小馆呢?是说,在这条街上住着这么一户人家。这家人只有夫妻二人,没儿没女。退休之前先生是机关干部,夫人在一家服装公司供职。夫妻俩虽说睡在一张床上,可他们的个人嗜好却截然不同。夫人每天固定去咖啡馆喝咖啡。在中国境内,去咖啡馆儿喝咖啡的人
1. 少年梦 父亲弓着腰,举着铁镐,一声不吭地朝王屋山掘进。王屋山高耸入云,山脚的父亲,精瘦的父亲,就像山风吹落的一粒煤渣,或者一只迷路的蚂蚁。王屋山真的是太高了,就像是连接着天堂,山巅之上,就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就是二郎神的演兵场,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园,就是玉皇大帝的金銮宝殿。可是,父亲竟然举着铁镐,一镐一镐地,朝着山的深处挖掘。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又挖了多久?不知道。知道的,只是我梦醒之后,充
王光灿猝死在工位上,我是在他死后第十三天得知的。要是没有他发来的那封邮件,我怕是永远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们早就断了联系。 王光灿是我的前同事,与我年纪相当。大约六七年前,我们在北京西单一家艺术馆一同工作过半年,工作内容一般无二。老师在台上就字画赏析拍卖时,我与王光灿搭配着将该幅字画展开,之后等待,收合,然后再是下一幅。展开和收合手法上有些讲究,老师告诉我们应该怎样做,一是为了避免造成损坏,二是要
王:晚上好!我们开始吧。我关注了你的公众号,你也写诗,对吗? 张:晚上好,谢谢,是的。一开始是写诗,后来才写小说的。 王:好。你可以从任意一篇开始,聊聊你写它的契机。 张:好的,我就从时间顺序开始吧!这五篇里我最早创作的是《黑羽毛》。当时看了一些新闻报道,很多学生因为压力过大选择轻生;再加上那段时间沉迷卡夫卡,想套用 K 这个名字宣泄一下对这些事件的感受。当时很冲动,一晚就写完了。之后是《雨
我没有成为一个成功的作家。我也知道这是一条难走的路。人们常说,写作是天才的事业,身边的人即使年少有过文学梦,成年后无不一头扎进功名仕禄的深海,甚至连基本的阅读都已丢掉。多少年了,我几乎淡出了文学世界,可是最近,有一个少年把我的视线重新拉了回来。 他叫张睿,笔名叫张师奶,朋友家的孩子,十七岁。《作品》杂志的超新星栏目将隆重推出他,他是这个栏目推出的最年轻的作者。一颗新星,熟人,文学,《作品》杂志,
推荐语:陈晓辉(西北大学) 作为高校教师,我深知近十余年来创意写作在中国的勃兴是中文学科发展中最伟大的“事件”。它以一己之力形构了文学人才培养的“双引擎”,创建了文学发展的新局面。这在吴阿身上尤为突出。吴阿是创写学硕,早先发表的第一篇作品是为创写专硕杜峤小说《艾叶绿》撰写的评论《古典奇景花园与褶子舞》,二人共同为西北大学创意写作研究生培养开创了一个学术人才培养与创作人才培养的新模式,令我惊喜不已
1.茅盾先生 1937年7月7日,侵华日军挑起卢沟桥事变,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中华民族进入全民族抗战时期。8月13日,战火烧到沪上,茅盾不得已离开工作多年的上海,携夫人和两个孩子先后赴长沙,抵武汉,奔广州,最后在香港落脚,应民众抗日救亡的呼声,坚持进行《文艺阵地》和《立报·言林》两种期刊的编辑出版,以振奋民族精神,激励抗战士气。次年下半年,已编至第2卷第5期。由于时处战争环境,《文艺阵地》发行量不
1 清晨冷得出奇,湖边更是寒风袭人。草地被寒霜覆盖着,显得格外僵硬。第一缕娇羞的光线依然穿破云雾,透射到湖面上。多么伟大而富有色彩的光芒啊。久违了,这样娴静的时刻似乎可遇而不可求。这个并不起眼的春日里,我突然发现,我们习惯了嘈杂,却忽略了安静。这样的安静让人无所适从,想不起谋划了许久的雄心壮志,也忘记了不远处还在帐篷里熟睡的朋友。 高原的春天只是以四季里的一个名誉而存在着,我一直没有看到它的现
一 我和老姚计划了一年多的横断山脉寻蝶,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老姚名叫姚著,是圈内大名鼎鼎的寻蝶人。刚退伍的他,一身豪勇无处可用,偶然在西岭雪山附近的农家乐里,认识了正在拍摄昆虫的钟茗。钟茗可不是一般的摄影爱好者,这个怪物级别的微距家,能够花上几个小时聚精会神拍摄一只蛾子,在各种参数各种用光可能性里反复筛选最佳方案——让一只蛾子最终呈现出造物主心中最理想的样子。姚著跟着看了几晚,竟然迷上了昆虫,
1. 写给王蒙老师 王蒙老师,您好: 我祝您90岁生日愉快,在文学世界不断地产生完美的作品。我首先很想祝福您的新的小说《霞满天》。 这是我第一次用中文给中国作家写公开信,我才发现语言的功能很有趣。它可以跨越隔阂和距离,给我超越心中想象的表达空间,并最重要的是它让我有机会给您那么伟大的作家写信。写给中国作家的第一封公开信,我百感交集,可能有一些地方我不能完全表达出来,我非常抱歉。 人无法知道
那次吵架后,儿子搬出了凌美丽在曼哈顿的公寓,那里的窗子直面中央公园的湖。同样的房价在华人扎堆的纽约皇后区可以买好几套两居室,但她宁愿面积小一点,她要住在曼哈顿中心。十年了,儿子住主卧,凌美丽住厅里,说方便做事,不会吵到儿子学习。厅里立了一幅她从康涅狄格州一个富人区旧货市场淘来的漆画落地木屏风,盛装浓抹的日本仕女们站在每一扇屏面里,把她的单人床与大厅隔开。屏风对面的墙被两幅哈得逊派油画占满,让房间有
5岁那年,米耳在村部广场上看了一场露天电影《鸡毛信》,米耳觉得自己就是海娃,要当儿童团长,要当大英雄。 10岁那年,米耳抱住一个比拳头大点的地瓜,就觉得抱住了一天里最重要的东西。米耳把地瓜煮熟,切成三块,把第二大的那块给妹妹,把最小的那块给弟弟,把最大的那块给卧床的母亲,自己则舔舔刀上的残渣,喝一碗煮地瓜的汤。 15岁那年,每次听到广播里传来那个振奋的声音“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震惊世界…
他每天都遇到她,她每天都遇到他。他向北走,她向南走。他去上班,她也去上班。他注意到她,是在路口转弯处,罗森商店前。她和他对视了一眼,他惊为天人,好像在哪见过她。她急匆匆从便利店前的水泥台阶走下,路过他身边,没有看见他。他没有多想,继续赶路,只当她是一个路人。第二天,他又遇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他,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匆匆赶路,依然没有说话。他本以为没什么,她也本以为没什么,两个人只不过路上遇见,何况以前
“那么,这就是我的身体,”泰德说,他感到自己的大腿冰冷,“人……的身体。” 厄休拉让他的肚脐产生被抚摸的感觉,然后柔声说道:“我分析过地球人的构造,你的体重在健康区间内;和其他人相比,你的CCR5基因突变,使你天然免疫艾滋病;不过,你父亲的家族存在伴性遗传病,那是……” “蹼指。”泰德动了动自己粘连在一起的两根脚趾,厄休拉在他的脑海里笑了,随后她解开颈后的系带,任由连衣裙滑落到底,露出青春期少
冲浪 只此青绿,在冲浪者身上奔流,日复一日 也成为飞翔的倒影。只此,北风和骏马星星般的眼睛 是他的故乡。语言是妩媚的器皿,冲浪者不语不言 踏浪像踏着命运的火舌,冲浪者不避不闪 当空是月还是潮湿的太阳?他看着自己流动的胸膛 若有所思,却什么都没有想 尽头总会出现,至今仍未出现,只有低垂的绿意 制造千篇一律的风景。哦,无垠的 牢笼是观念的绝学,他已爱上这清淡的美 即使尽头出现,他还
梁祝 一对情侣虔诚地在月光下许愿,他们头顶的 千年古柏上,挂着同心结 也挂过一个个殉情的人 但他们,确信自己找到了永恒的爱人 决定送给对方一件信物 ——以此立誓,永不相负。可没有人知道 那稀世之物的出售地址。于是 他们开始四处打听,甚至,还拦住了 一对过路的蝴蝶 向它们询问前世的星空 这时一个来自古代的人,经过了他们 他捋着胡子—— 明明认出蝴蝶,就是那对情侣的前生 就
桐草湾 青石板铺置的院坝,在阳光下 推敲出,那些在外打工者的 生活轨迹。老年人群围坐在一起, 讨论漏斗、灯盏、油壶,也关心 远方的子女:哭干眼泪的月亮, 某一天成为手机里的通话记录。 村子里的父母随着村子一起衰老, 却把声音以及土特产,刻录至 燕子的记忆。过程也是种宿命, 就像九龙湖,它的平静,让刚长有 乳牙的秋风,产生了不便打扰的念头。 如果钢化膜被抛弃的标志性事件,
棕色海湾 神秘的黄昏,海面已变幻成棕色, 伫立船舷之侧,天空骤降祥云。 没有别的船队跟上,我们于是通往 未来岛屿的道路,仰望银河星辉, 月光烁烁照临。此时眺望神秘的海湾, 万顷碧波的棕色,变幻成幽蓝, 绵延铺到遥远的岸,那些星宿集合, 万物归于平静。谁扯起海湾一角? 幽灵们,毫无征兆地降临海湾, 码头停泊一艘上世纪的邮轮,唤起 饱经沧桑的回忆。当航道再现 一些披头散发的人,
一个美好的隐喻 我再睁开眼时,门前的山岩 没有了树木。山体正跟着空气下沉 齐整到麦田的位置,最终停下 我第一次知道,这座山前面 二百三十一米处有个池塘 很大,鲤鱼旋转在浮萍下边 对了,五百米外还有一座山 我的呼吸很局促,心脏快要跳出腹腔 我在长满坑洼的马路上奔跑,腿上的肌肉 成为一个美好的隐喻。在下一分钟 我就可以抵达大山的边缘 天还在亮着。我在另一座大山面前 伫立良久。
雨的小镇 在小海镇,雨下个不停 冬天的风特别冷 小鸡仔们躲在柴堆下挤成一团 它们叽叽叫,并且拉稀 有几只闭着眼,已经站不住了 我在老屋里 看着水快漫到门槛上了 却毫无办法。大人们都不在家 我想上床睡觉 但是肚子太饿了 我知道我的父亲,正在老街的 旧庙边上卖猪肉。他是一个猪肉佬 经常满身油腻,用油油的头发靠近我 他生意不好,一向回来很晚 雨大起来了。整个小镇都是水 那
在南山,向北遥望 南山没有战马,只有秋风 为数不多的几匹白鬃马,也只是 绵羊和奶牛的伙伴,点缀牧场 南山不需要弓箭,一望无际 雄鹰衰老,稀疏的鸟鸣渐渐远去 天空辽阔,草原如此苍茫 我逆风而行,从陆路辗转而来 我赶在冬雪来临之前,策马而来 让风拂去弓箭的锈迹 让枣红马,又一次驰骋 我的枣红马啊,南山北望 驮着翻晒的月亮,穿越 深邃、遥远和淡忘的烽火 在风中,血性复活 旅
正式而持续的读写,启动于2012年12月底。曾经的同事李大唐在省刊上发表了一篇小说,希望我写几句读后感。我欣然成文,千把文字竟受到他的极力吹捧。既而又逼迫我开博客继续写,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上路了。到年后的3月30日,他又把我拉入一个文学小团体,那时我已经写了二十多篇“评论”。那天是全新的人生初见,见了好几位作家,有对我分外热情的,也有冷漠的,谈了很多,意犹未尽。唯一的遗憾是那天没有女作家,多年以后有
北方夏季多雨,街面水流缓缓,不免生起愁思,傍晚得闲,打开微信,是孟总发来的链接,看到《作品》杂志创刊70周年的征文启事。拙作中篇小说《一柱楼》曾发表在《作品》杂志2022年第1期,居当年季度投票榜单和年度投票总榜单,与该刊缘分因此而起。 年少时学中文,有文章存放或投稿,存放的大都不满意或未完成,投稿的也多没了音讯,不像某某作家忆及收到《收获》杂志社退稿信时的“既伤感又憔悴”,不伤感是明白文学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