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过年了,老爸几次嘟囔要回老家去,他劝老爸:“过完年再回呗,那时候我不忙了,可以陪您回去住几天。在一起过个团圆年吧,疫情以后,咱们还没在一起过过年呢。”老爸态度格外坚决:“年不年的无所谓,平时跟你们天天在家吃好的,隔三岔五还出去下馆子,比过年吃得还好,我知足。你们的孝心我知道。我就是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妈妈离开快一年,老爸是想老伴了。当过领导的人有城府,心里的话没全说出来,但做儿子的得心有
于晓威:女真老师好,《皮带》这篇小说,让我看到您对小说创作几乎是一以贯之的信念跟理想,那就是,在日常的生活中探取豁达、包容而独特的切入角度,以人间烟火的底色衬映或微涩或温暖的世道人心,从而发出幽微但不失坚韧的哲学叩问和审美意趣,用以抵达对现实和人生图景的再思考。您个人觉得,您的这种审美意趣是通过什么来形成的? 女 真:我是中文系文学专业的毕业生,有多年文学期刊小说编辑经历,阅读过大量中外小说,我
一 自大连重回凤城,我没把确切的时间告诉应晓。我只是说重点高中协作校近期将在凤城一中举行高考复习课观摩研讨会,具体时间未定。 嗯!情绪低落的应晓回复我一个字。 前段时间,应晓与第二任丈夫出现了感情危机。没什么实质性的矛盾,也没有过多的抱怨和挽留,一段婚姻就像过了花期的花瓣,说散就散,满地凋零。应晓微信我:爱是多么脆弱! 这次回凤城,我不想打扰应晓。协作校要求由各校负责教学的副校长牵头,带高
韩东此刻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他无意中得知:昨天晚上,科室所有同事聚餐去了。听那意思,是科长受邵小美的“蛊惑”,临时起意,带着大伙嗨皮去了。所有人不约而同,没有通知韩东。韩东又一次感觉到被孤立、被针对了。 其实这也不怪同事们。在这个科室,或者说,在这家公司,韩东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首先是他长得实在有些磕碜:大鼻子、小眼睛、高颧骨、厚嘴唇、地包天、五短身材,偏生一双大脚丫子——一米六的身高,穿4
知道吗,这玩意也有调性。丁铁扬扬手里的路亚钓竿,如同给我讲音乐调性那样曲折地解释,而我能记下的照例不多。笑容从他黑黢黢的胡须里面绽露出来,牙齿在逆光中闪射着贝光,湖水很平,森林很静。 我躺倒在树下,长笛和巴松管在脑际渐次喧响。牧神正慵懒起身,我选择睡去。 我时常把自己放置到森林里。音乐所具有的催眠性被我屡试不爽,盘桓于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愉悦从颈椎往下游走,直抵尾椎。周遭草木葳蕤,头顶树冠遮天
冯晓每天上班前的例行拍门开始了,咣咣咣:我上班去了,你早点起床,吃饭、运动,别忘了吃药。如果声音有情绪,它传递的是:失望、压抑和无奈。情绪对我没用,况且隔着门,我拥着被,睡到日上三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说我活得像头猪,或者像条狗,那是侮辱了猪狗,我现在猪狗不如。 我的早饭即午饭,都捂在电饭煲里。杂粮粥、馒头片、一个鸡蛋。榨菜和腐乳都在冰箱里。冯晓的早餐在单位食堂吃,滴滴司机老于随时随地在路边
米豆,参加过多个高级中级研修班。第一次学习是去北大办的班,考古收藏高级培训班。起因是丈夫高峰送公司总经理到清华学习,学费百万,好处之一是可以到世界各地游学,学习企业管理,结识有资源的企业。米豆就在北大找个自己喜欢的学习班,学费五万元。尽管在学费上相差悬殊,但是在学习这件事儿上,米豆也走在进京的道路上,算是扯平。就像丈夫给总经理买辆百万的车,给米豆买辆超百万的车,扯平。其实,哪有什么扯平?在米豆心中
1 小飞打来电话的时候,苏辰就知道不会有好事。为了避免被同事小左听到,苏辰去洗手间接的。小飞说,姐,你回家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几个意思?苏辰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小飞每次都是先发制人,昨晚快下班那会儿,苏辰给老家打了电话,母亲在电话里说,父亲又哭了,父亲一哭,母亲的心情就不好了。苏辰当时计划过,明天周末休息,开车回家一趟。买点父亲爱吃的提子、板鸭。父亲大手术后,胃肠功能弱,吃凉的硬的东西不行
我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从中心小学转到实验小学的。这一年是1967年,也就是在这一年,爸爸妈妈工作的单位——红星农具厂,在老水塔西南坡下的一处洼地里盖了两栋草房子。一栋五户,一户分两间屋,我们家分的是前面那栋中间的两间屋子。从此,我们家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从我们家住的方向看,老水塔的东南面连着中街,包括实验小学地段,像是大陆,而老水塔的西端更像一个半岛。它的南边、西边和北边便处在一片洼地里
秋风渐起,黑脸琵鹭已开始陆续飞向南方。春天孕育,夏季生长,一切都成熟起来。站在海边,碱蓬草铺满了红海滩,海浪声也有了几分沉稳,少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海边的农家人已呼朋引伴,追逐落潮,沿着海路蜿蜒向前。北纬39度,黄海北岸中部这片繁盛的海域,20世纪30年代一家著名的报纸称之为:世界蚬库。 一 三河入海,两水交融,大自然的造化给了这方贝类家族优越的条件,白蚬、沙蚬、黄蚬、毛蚶、文蛤等相拥相生
1 在乡下,每一栋房子都是有主人的。不用看户口本,不用户主亲自澄清,那证明印在每个人的心里。 人们都会出面作证,这栋房子里住着谁。他们说的谁,通常不是一个人。老人说的是老人,孩子说的是孩子。有时候那“谁”只是一段对话,一阵笑声,一个院子里长出来的一片庄稼,或者圈里拱食的几头猪。但是他们说,没错,房子的主人就是他。眼神和语气都非常肯定。 他们说的就是一段记忆。在记忆里,主人的身影渐渐高大,植物
深圳有两千万人口。蟑螂的数量一定超过人类。蛇、蜗牛、猫和噪鹃呢? ——题记? 深圳的公园真多,花草松弛,生活在这里的人也备感松弛。路边设置的盛放宠物排泄物的小箱上画了一只大头狗,耳朵宽宽地垂下,慈眉善目,憨态可掬。山边立着的牌子上,写着“小心蜂、蛇,做好防护”“山中有蛇,注意安全”……配图为一个胖乎乎的蜂,展开翅膀,短腿轻举,似要找谁握手。蛇亦胖乎乎,身体盘旋而上,满脸笑。境外香烟盒上的“警告
此时的她在一张两寸照片前端坐,窗外的暮色不知怎么就来临了。她费尽脑汁也不得而知,这烟黑色究竟是从哪儿升起呢?是从大地上人眼看不见的某条缝隙,还是有神的手在天上撒下墨汁?暮色披在她的肩头,渐渐加重,她感到自己的肩膀在下沉。轻轻叹了一口气,周围寂静,没人告诉她这些暗色究竟是来自天际还是从脚下的哪一个出口冒升……在一瞬间她似乎有些恍惚,感到时间仿佛有些失真。 这张两寸照片上的女孩,穿淡绿色的确凉衬衫,
地上的那根白发 客房里已经好久都没有人睡过了。搞卫生时,一根白发很随意却又很显眼地躺在地板上,突地就抓住了我的眼球,揪住了我的心。那是我母亲头上掉下的白发,是母亲遗留在这个房间的痕迹。 已经记不清母亲上次住在这里是什么时候了。这个房间里留下了太多母亲住过的痕迹。床头柜上遗漏下一瓶药,已过期;一盘檀香放在床脚,还没有燃尽;卫生间的台盆边放着一个盛假牙的杯子;甚至于在这个房间里我隐隐约约地还能闻出
雁丘词 作为金庸迷,我给学生讲课常常会联想到他的武侠小说,比如,对于元好问,学生大都不太了解,若要问大魔头李莫愁的出场词,每次学生都能大声齐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于是成功引出那阕元好问十六岁时写出的千古名篇。“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摸鱼儿·雁丘词》写的是一对生死相随的大雁的爱情,虽作于八百多年
松 果 一枚松果落下来 轻盈地吵醒 我心内安歇的时间 积满灰尘的笔记本 为风掀起古朴的羞涩 也会打开尘世上少有的门 一道明亮 飞升进你的瞳孔 忧郁的人 又看见了光 正从窗台的折痕里落下 松果烘托的黄昏 泪水为爱而充盈 双手为触摸而感觉安慰 我们活了很久 但只在很少的时刻 才让岁月把你的心吵醒 岁月的行板 雨声绵密悠长 缝补着从前消失的回忆 电影院里银幕上的
火车上 稻田是黄色的,叶子也是。 季节把世界染成黄色,并包裹着我们 还有这列火车,我跟不上它的节奏 它把我从远方带向远方, 它喘着粗气并不时地吼叫 听——多么狂野绝望而性感,它是一只 携带忧伤、欢乐、焦急、思念的钢铁怪兽 我想到雨果笔下的人物 雨果一定喜欢火车。这时 狂野绝望而性感的吼叫再次响起 我看见站牌上的“浑河”突然倒流 季节随之远去 天空那么蓝 天空那么蓝。好像
无 题 初春 寸草未生 阳光刚暖 车窗外 有风,吹动 男人的花衣裳 与我的月光 将《人世间》放到一边 用手机写下这几行字 却怎么也 想不出标题 奢 望 踩着余晖 走向月亮 奢望清冷,荡去燥热 奢望皎洁,洗涤污浊 奢望凋零的花朵 香气弥漫 奢望两只手 在阴阳交替的此刻 十指相扣 角 度 换了一个角度 才能看到蜘蛛织网 看到雨后的云 如绵羊 看到湖的
我走上文学创作这条路,与故乡的地域文化、风土人情对我的熏陶,有很大关系。我的故乡山东省东阿县陈店村,在黄河与京杭大运河交汇处,黄河东去,运河北上,滋润着两岸古老的土地。小时候物质生活匮乏,吃不饱穿不暖,但是精神生活并不差,因为经常有游街串乡的说书人光顾——儿时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夜晚听说书人讲故事。 家乡原本就是个盛产故事的地方,《隋唐演义》《水浒传》《金瓶梅》等历史小说对我的家乡一带都有涉及,
一副面孔,冷漠而麻木到了极点,有时就具备一处风景矿石般的崇高。正如西班牙一些农民,竟至酷似他们大地上的橄榄树。 ——加缪:《婚礼集》 我们人这种自然产物,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就是顺乎自然,单纯为了生存。为了生存的需要,族群里的关系也形成了一种有益的风气,经过提倡,即为品德。品德中受人赞美的就称为美德,最美的赞誉就称为高尚。 这本来是常识,可是正像小王子责备的那样,地球人“忘记了当初的真理”。
终于该说说曹雪芹与他的《红楼梦》了。 凡中国人谈到自己的古典文学,外国人说起咱们的中国文学,都绝对绕不过这部《红楼梦》去。《红楼梦》是东方艺术的大餐、盛宴,各方读者从中都会获得无穷无尽的审美快感,也就都愿意有所倾吐,那是自然的。然而,《红楼梦》也是一块不易充分消化的“硬骨头”,所有“红学”大师面对它的研究,都不敢说没有丝毫的迷失。就像一百位观众眼里会产生一百个哈姆雷特一样,一百位读者的心间,也注
满语的能愿动词(2)
读到好诗,就读到了好的甘泉。读到好诗,就读到了好的种子。诗歌作为甘泉的通道,起到甘泉的作用。诗歌作为种子一样的力量,目的在于说明种子的复活发芽带来永恒的生命。种子,生命力的显示,它有归宿感。当种子发芽,经历了战胜死亡,站在死亡之上,践踏死亡,便获得了新生。人生,亦如种子,醒来就成为诗。诗歌具有种子的力量,就能穿透阅读。 集中阅读满族诗人祁顶(唐振海)的诗歌,就会生发这样的感触。 1.诗歌有光,